他们说甜哥哥蜜妹妹的话时,嘶好打搅;他们口角起来,她更不便插嘴。父亲刚才那句话,让她干脆放下了所有希望。已经十多天了,还会等回什么?
“山洪发得奇怪,不合时宜,打仗把人心都打坏了,天公震怒啊!”天赐喃喃地说。
柳凤哭了一阵,流着泪揉面去了。
小学校又开张的时候,学生们很高兴。教室虽是土坯草檐,但朝南的窗子糊了雪白的窗纸,透进的太陽从一面墙一直照到另一面墙,到太陽快落山,屋里还留着陽光的温暖。
牛旦把新打的课桌安进去。凤儿在一边帮忙。牛旦过去不是个勤快人,整天闷头闷脑琢磨什么大主意。现在跟换了个新牛旦似的,一刻也闲不住,一人干了他自己和栓儿两人的活儿。
铁梨花从教室门前过,也为教室的排场惊喜。她突然瞥见柳凤髻上插了一朵白绒花,心里一颤。
“凤儿,你出来。”她朝凤儿招招手。
牛旦突然抬起头,看着母亲。
柳凤把正抬了一半的讲桌搁下,掸着身上的灰尘走出来。
“你为栓儿戴孝了?”
柳凤嘴一抿,两滴泪滚了下来。
“是你爹叫你戴的?”
凤儿摇摇头,腮上泪流乱了。
梨花把凤儿拉到自己怀里,搂了搂她的肩,又从腋下抽出手巾,替肆泪。顺手一扯,把凤儿发髻上的白花扯下来了。
“梨花婶……栓儿不会再回来了……我昨晚做了个梦……他不会再回来!”
她哭得直抽噎。牛旦慢慢走到她们身后,瞪大眼睛,半张着嘴,样子是特别想问:栓儿在梦里说啥了?
“栓儿托梦给我,说要我照顾爹和您,他说着话,七窍都在流血……”凤儿蹲下来,手捂住脸大哭。
梨花让她哭得也流了泪。柳凤和那个在集市上帮人写信、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相比,长大了十岁似的。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啊!
“孩子,别哭了,你把婶子心都疼碎了,啊?”梨花跪在地上,想拉凤儿起来。
凤儿干脆坐在了地上。
“快起来,咱回家好好哭去,啊?”梨花又说。
牛旦这时走上来,两手抱住凤儿的腰,把她硬抱了起来。
“你们别理我,叫我哭哭!栓儿走之前,我跟他还拌了嘴!……”她挣扎着。
“别哭了。……难受你咬我一口吧……啊?”
牛旦抱住嘶撒手。凤儿这才发现这是牛旦在哄慰她,“哇”的一声又哭了。是另一种哭。是女人又找到点倚仗,能发泄委屈的哭。
“闺女,我不叫你戴这东西,是栓儿他还活着。”梨花说。
牛旦不由“啊”了一声,叫得跟见了鬼似的。
凤儿的哭声马上止住了,脸仰起来,干蔫了的花一下见了水似的。
“婶子咋知道?”铁梨花看一眼牛旦,又看着凤儿:“婶子啥都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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