避风的大树,裹紧身上的呢绒大氅,准备打个小盹儿。
就在陈熊坐在树下昏昏欲睡时,忽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,“请问可是平江伯当面?”
陈熊愕然抬头,眼前是一个白衣狐裘的青年,丰神如玉,风采翩然。
“本爵正是,你又是何人?”陈熊虽遭贬黜,仍是气度不减。
青年启齿一笑,顾盼生辉,“平江,请借人头一用……”
一张乌木条案上摆放着一尊灵位,上书十一字楷书:故公先考郭氏惊天之灵位。
案前供奉着一个蓝布包裹,包袱皮内隐隐有血迹渗出。
披麻戴孝的郭彩云跪在灵前失声痛哭。
“爹,女儿不孝,未能见你最后一面……”
“彩云,逝者已逝,节哀顺变,令尊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。”白少川温言劝解。
“白大哥,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?”郭彩云抽咽啜泣。
“我不想你一时冲动,做出糊涂事。”白少川轻轻摇头,“彼时陈熊位高权重,禁卫森严,你得不了手的。”
“白大哥,谢谢你,为爹爹报了仇。”郭彩云抹泪道。
“不过顺手而为,有人出力远大于我。”
白少川目视南方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算来他也该回来了。”
“陈熊死了!”丘聚瞪着三角眼道。
“咱家听说了。”
刘瑾细细翻阅查看案头摆放着的由兵部职方司调来的各省地图,头也不抬。
“不是您老安排的?”丘聚追问。
“没牙的老虎,咱家要杀他不用这般麻烦。”刘瑾低头道。
“我去查查,免得这脏水又泼到咱们身上。”丘聚似乎松了口气。
“不必了。”刘瑾抬起头来,“这事咱家认了。”
不等丘聚开口,刘瑾便挥手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待丘聚离开,刘瑾揉着紧蹙的眉头,自语道:“几万斤的铅块,不可能凭空出现。”
指尖沿着地图轻轻滑动,定在了一个位置上:江西广信府铅山县。
“陈熊已死。”
一间暗室内,一人向坐在阴暗处的主人禀报着同一个事情。
“不错,答应他的事不用兑现了。”声音透着一股轻松。
“可惜了石岩,本来是一招暗子,说服他可下了不少力气。”来人惋惜道。
“报仇心切,人之常情么。”暗室深处的人失之淡然。
“重新销溶的银子已分存入各地银号,兑换成了银票,主上如何处置?”
“给那帮子官儿们都分了吧。”
“一点也不留?”来人惊诧道。
“身外之物,要之何用。”暗影带着一丝笑意,“你若是缺银子,可以留下几万。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来人恭谨地倒退而出。
“仓无粮,库无银,哼,朱厚照,我看你如何内抚黎庶,外筹军机!”声音带着忿恨与不甘,“当年拿走的,早晚要还回来!”
注:
瑾恨(韩)文甚,日令人伺文过。逾月,有以伪银输内库者,遂以为文罪。诏降一级致仕(明史列传第七十四)
(陈)熊为漕运总兵,有同宗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,欲以湿润官米贸银输京,熊许之,缉事者得其事下诏狱鞫之。刘瑾素有憾于熊,谕鞫者诬以赃私及诸不法事。……熊继任亦无大失,瑾以私憾置之重法云(明武宗毅皇帝实录卷之五十八)
(陈)熊嗣。正德三年出督漕运。刘瑾索金钱,熊不应,衔之。坐事,逮下诏狱,谪戍海南卫,夺诰券。熊故黩货,在淮南颇殃民。虽为瑾构陷,人无惜之者。(明史列传第四十一)
内藏之积,至弘治尽矣([明]朱国桢《涌幢小品》《买珠》)
太仓银库,存积几无(《皇明经世文编》卷八十五韩文《为缺乏银两库藏空虚等事疏》)
天下仓库,处处空虚(《明臣奏议》卷十韩文《会计天下钱财疏》)
陈熊犯事因剧情需要提前,不过可以对比下《明史》和《实录》,看看什么叫春秋笔法;再瞧瞧所谓‘弘治中兴’留给正德的是个什么摊子。
请收藏:https://m.bqgam.com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